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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声音:现场录音的艺术

44KW 44KW Shanghai 2021-09-21

广义上讲,“现场录音(Field Recording, 亦称田野录音)”是指在录音棚控制范围之外捕捉声音的过程。从 Pierre Schaeffer 和1940 年代的“具体音乐”(Musique Concrète)运动,到民族音乐志录音、环境纪录片以及将自然音景呈现为音乐 —— 现场录音这个术语涵盖了很多领域,并引起了相当多的争论。


作为一个过程和实践,通过现场录音,我们以不同的方式来聆听世界,进而也思考了美学、政治和社会学等多方面地问题。









I. 纪录 vs. 创作






法国音乐家 Laurent Jeanneau 无疑是独一无二的人物。以他的冒险精神,收集的大量少数民族音乐,花了大量时间进行调研和录制,主要是在东南亚,并在他自己的唱片公司 Kink Gong Recordings 上发布:一部分是原始的录音,另一部分是声音拼贴和再创作。至今活跃了几十年。







以上音频摘自 Kink Gong 的《电龙》。《电龙》专辑完整内容 - A SIDE: 云南保山学校早锻炼声音;云南昆明电视台播放的电影声音;磁带播放的白族二重唱。B SIDE:京剧,中国流行乐 CD 故障声(录制于上海);大理街头的声音;苗族歌曲和笙;贵州火车;分离棉线的工具声音;大理河边村庄的声音。




Chris Watson



而 Chris Watson 的作品包括电影和电视的自然历史纪录片,他已经从他早期的纪录作品转向更多编辑、处理和电影叙事。他在人耳无法听到的栖息地和地方录制声音,例如录制融化的冰川内部,沙子或海洋深处的声音。


Chris Watson 说:“我的工作方法确实扩张了,也改变了些许方向。我不认为我的第一部作品是纯粹的记录;它们本身就是碎片,也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再雕琢的。我认为它们本身是非常完美的结合,是通过录音过程产生的。然后当我改变录音技术时,我开始听到我以前没有真正听到或欣赏过的一些细节,那些声音无视任何人类作曲技巧。所以我开始对参与进去,这就是为什么作曲技巧对于像 Outside the Circle of Fire 这样的唱片来说,它只是麦克风技术本身 —— 它成为了一种主要的乐器,更有气体感、更像氛围音乐。





十几岁的时候,我对具体音乐很感兴趣,我对当时的一些当代作曲家如 Karlheinz Stockhausen、Olivier Messiaen 和 Pierre Schaeffer 着迷……我意识到我在听的东西可以当作一种音乐形式,这种作曲方式可以比我在工作室里设置的更令人满意。”


呈现客观现实的概念多年来一直被广泛解构,而录音技术本身、麦克风的位置、录音的开始和结束都需要通过基于艺术理解作为中介来进行推断。在 FACT 杂志的一篇启发性文章中,Lawrence English 向我们介绍了中国声音艺术家颜峻的说法:


“没有所谓的纪实。纪录和构建之间没有区别。关键是我既不是通过现场录音也不是通过演奏电子乐器或计算机来筑梦。选择装备,选择位置,按下录音按钮,都是作曲的动作。”




Yannick Dauby 在台湾山间录音



常驻台湾的法国艺术家澎葉生(Yannick Dauby,曾为纪录片《日曜日式散步者》设计音效,该片入围金马奖最佳音效)也持这种观点,他的作品融合了现场录音和合成器即兴。


“无论我是在户外录音还是在录音室编辑声音,我最终听到的都是能量转换的声音 —— 透过扬声器或耳机将电转化为空气波。我正在处理的任何声音都是由音频技术介导的。因此,我不认为我在处理任何’纯粹’的声音,它们都存在于一种媒介中。根据不同的情况,我在声音的两个极端 —— 纪录或抽象 —— 之间往返。




Yannick Dauby 的工作室



有时,我受邀和社区进行合作,或记录一些自然地带的声音,我会尽力通过现场录音来分享我对这些声音的看法。在现场做出的决定(使用哪个麦克风、何时何地录制)、材料的选择、通过均衡或去除不需要的声音进行的最微小的转换都是改变录制的原始信号的有力选择。没有中立(或纯粹)的纪录,呈现的都是视角、主观、重构的现实。”





II. 是什么让现场录音成为可能?






由于聆听这些声音拼贴的参数和参考框架与我们与许多音乐/录制声音的关联方式截然不同,因此出现了一组不同的标准。


Chris Watson 说:


“因为我是一名录音师,这就是我从录音的地点记住的。这是一种提取的方式,为了产生一些我能记忆的东西,就像扣动记忆的板机一样。这是我对那个地方的感觉和精神的回忆和感受,我试图在我的作品中重建。这是一种非常传统的作曲方式:西贝柳斯的灵感来自芬兰的森林;梅西安的灵感来自法国的鸟鸣声中。所以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这是我觉得特别鼓舞人心的事情,我喜欢出去录音,这是代表那个地方的一种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过程是直观的,但它的灵感来自我在那个地方的录音。声音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的回忆感。 我敢肯定,如果你曾经做过任何录音,一旦你听到它,你就会被带回那个地方。我们对声音有如此强大的记忆力。我在工作中经常使用它。”



Chris Waston 将婆罗洲的昆虫鸣叫声转化成嗡鸣



Yannick Dauby 还认为这个过程与一个地方的记忆相互作用,但也发现了一个潜在的政治维度:


“对于现场录音,我总是尽量让自己保持谦逊:我只是处于某些情况下,试图从中提取一些音频痕迹。我认为我的角色是扮演一个主动的倾听者,以及稍后处理这种倾听的固定记忆的人。


不带任何判断或评论的倾听可能是一种政治主张。只是一点点的关注也会产生偏倚。呈现并分享环境、濒危物种、受威胁的生态系统或几乎消亡的文化的声音,当然会对观众产生一些影响,但大多数情况下,它需要带来声音的背景,讲故事并使用聆听进行讨论或反思。在某些方面,这是一部与作曲不无关系的作品。”





Watson 回忆说,他有录制了数千小时却无法使用的材料,不知何故没有办法走向更广泛的受众,也就从未发布。然而,他最受推崇的作品之一,El Tren Fantasma,记录在穿越墨西哥的 5 周火车旅行中,显然与许多人产生了连接。







“铁路的声音类似于心跳,这一定是我们出生前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之一。当我们开始听到或接触到通过羊水传播的声音世界时,已经在母亲的子宫里待了 16 周。所以我的理论是,人们之所以认为铁路的声音听起来很吸引人,是因为它模仿了心跳。”


“ 我工作的一个基本部分是尝试重现来自外面世界的兴奋感,聆听现实世界中的事物,并能够回过来以人们可以理解的方式呈现它。这就是声音的伟大之处;它不需要任何伟大的艺术理由。人们非常直接地得到声音。它以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冲击我们的心灵和想象力。”






III. 动物音乐




由 Francisco Lopez, Yannick Dauby, Jez Riley French 和其他人录制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一系列录音让我们思考动物灵性和美学的概念。鸟的声音仅仅是表达性的状态、捕食者的警告、食物供应等的代码吗?或者是否有超越生物必要性并表达更多东西的元素?鸟类学家观察到,同一物种的口音、节奏和声音分组因地点而异,这可能表明存在文化因素并影响鸟鸣 —— 在海豚和鲸鱼等海洋生物中也观察到了这一点。 


如果确实如此,这对我们与动物世界的关系意味着什么,因此是否存在与动物交流的可能性?Chris Watson 认为这是一条有趣但最终徒劳无功的道路。





“像 David Rothenberg 这样的人所做的事情很有趣,但正是这些动物存在的频域和动态使与它们交流变得困难。动物在地球上的时间比我们长得多,而且进化复杂的通信技术的时间也更长。我们或许能够传输和接收信息,但我认为这是在推动我们可以与这些动物进行有效沟通,我认为这是相当危险的。你能想象如果我们知道昆虫在说什么,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我们甚至无法相互了解,那么我们试图了解不同的物种还有什么希望?”  


“我们有一种非常傲慢的观念,认为我们是动物界的佼佼者。我们显然不是。我们无法理解动物世界的交流,我们可以深入其中,在我们非常有限的频率范围内,但我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暹邦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长臂猿的声音和合成器相似





IV. 实际操作


现场录音作为一种主观的艺术表现形式,与录音设备的技术发展密不可分。40 年代和 50 年代的录音探险动辄需要扛着巨大笨重的设备。通常这些设备用于纪录片风格的民族音乐项目。高度便携且价格低廉的设备的发展为更广泛的参与者开辟了该学科的可能性,并使以前无法进入的音频世界变得可探索。互联网上有许多有用的网站,可以分解各种录音技术并提供设备建议。





Chris Watson 还提供了一些有用的实用技巧: “很明显,你必须为你的环境做好准备……因为如果你又冷又湿又不舒服,那么你就不会录音。我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远离麦克风,在自己和麦克风之间创造一些空间。我拿着麦克风站在那里的地方很少录音,因为在我的工作中,如果是野生动物,没有什么比这更接近的。我更感兴趣的是将麦克风放在人耳不便洞察的位置,比如放在灌木丛和荆棘丛的中间。确保你对录音环境感到满意;如果在早上 03:30 出门,确保你可以在黑暗中操作您的设备,还有一台可以戴着手套操作的录音机。



原文:Sounds Outside: The Art of Field Recording, Ableton Blog
翻译:s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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